第五章 长安(5)-《征战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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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年轻慕容令听后,又惊又疑,慕容垂赠王猛金刀的事情他并没有听说,而父亲企图二次叛逃却丝毫没有征兆,但这位来传话的金熙曾经在慕容垂府中打过下手,又有金刀为证,言之凿凿,不由得不信。当时慕容令急得六神无主,又根本无法与千里之外的慕容垂取得联系,思前想后,还是连夜投奔燕国。
王猛等的就是这一刻,刚刚投诚的慕容垂的长子居然跑了,这还得了?不过,王猛唯恐他逃不远,派自己的心腹沿途给他扫清各种障碍,等到他一进入燕国的国境,马上急表上告朝廷,一时朝廷震动。
而慕容垂闻讯,当真是祸从天降,连辩解也不敢辩解,只好率领亲信,仓促出逃,结果在蓝田被追兵赶上,押回长安。慕容垂自忖必死,谁知苻坚居然表示不介意,愿意原谅慕容垂,他立刻赦免了慕容垂,安慰道,你儿子心存故国,本身就无可厚非,我只是为他遗憾而已,更不会牵连到你们这些人。
现在想到这个事情,其实慕容垂心里对苻坚都还是心存感激和愧疚,毕竟不管怎么说,他对自己,那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。
老天照应,慕容垂躲过了这一劫,而慕容令就惨了,跑到燕国境内,却发现老爸根本没来,顿时天旋地转,昏倒在地,燕国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二次叛徒当然心存芥蒂,干脆流放到遥远的沙城。慕容令仍不甘心,在沙城组织旧部企图第三次反叛,却被当地官员抓住就地正法。
整个计划之中,王猛几乎什么也没有做,手上就没有沾血,但是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,这就是王猛的狠毒之处。
王猛此计虽然最终没有要得了慕容垂的命,但还是葬送了慕容垂的身后希望所在,他最优秀的儿子慕容令。慕容令在沙城组织一帮乌合之众和燕国官军作最后徒劳抵抗的时候,一定还没想明白到底是谁把他害得这么惨,只可惜慕容令英雄一世,却始终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末路穷途来。
慕容宝看着父亲的脸色,再看着父亲一直按按手上按着那把金刀,心里就有数了,他知道,父亲又想起了大哥。
每每此时,慕容宝心里就有些怨恨了。
自己的哥哥的本事,慕容宝不能不服气,而且哥哥当年对自己也不错,被这么给人逼死,自己也感到伤心和愤怒。
可是你既然已经走了,那就在阴曹地府好好呆着呗,哪年忌日也好,清明也罢,弟弟我没有给你上香上供?您老就好好呆着,也可以早点超生不是?
可是您却老是阴魂不散,搞的父亲不高兴,搞的他心里一直也就对弟弟我不信任,您这是何苦呢?
想了想,慕容宝还是轻轻道:”父王!“
”喔,宝儿。“慕容垂看见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孩子,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温暖,他说道:”宝儿,你看!“
他指着北面莽苍的一片,”那里是塞外,我们鲜卑人是从那里来的,可是现在那不少地方,已经不是我们慕容家的土地了!“
”我们入塞了,自然会有人填补上去。“慕容宝说道。
”话是没错。“慕容垂叹道,”我们在草原上牧马放羊,在中原却能绫罗绸缎,自然大家都不想回去,因为过的更好了,可是现在在那牧马放羊的人,却很多过去只能茹毛饮血,他们也觉得现在比过去好呢。“
”父王。“慕容宝决定表现一把,因此把早就从一个狗头军师那学来的话拿来卖一卖,”父王,儿子这些日子读书,发现这些年来,从上古的犬戎鬼方开始,到后来的林胡,东胡,再到匈奴人,到我们,我们在塞外游牧民族,一直都想着入塞,其实这次,好像也是一样。“
“喔?”慕容垂没有想到,儿子慕容宝还有这番见识,也来了点兴趣,道:“你倒是说说看?”
“父王,那中原朝廷强盛之时,尚能主动出击,如两汉击匈奴,那真是杀的天昏地暗,前出塞外,深入漠北,穷追猛讨老实说,如果是面对卫青霍去病,倒是不让人害怕,但是他们有打不完的精兵,有吃不完的粮草,有死不完的战马,咱们在塞外是无论如何拼不过的,所以匈奴人大部分都已经跑到极西之地了。但是儿子这些日子读史书,也知道强盛只是一时的,一般情况下,中原朝廷,主要是扼守北部的一些山地险要,阻挡塞外铁骑,基本上也 将游牧民族的铁骑拒之于长城一线所扼山地险要之外,偶尔渗透进来,也无关大局。若是中原政权衰弱,局势动荡,比如无能的晋国,那么匈奴余孽也好,我们也好,我们的铁骑便有机会透过这些山地险要,也就有机会入主中原。”
这番话说的,入情入理,也让慕容垂刮目相看,这一刻,他看着慕容宝的眼神非常慈祥!
看起来这个儿子,只是迟钝了些,醒悟晚了些,但是这些话,说的真是颇有洞见啊!
慕容宝看着父亲的眼神,也是大受鼓舞,他接着说道:“父亲,塞外铁骑入内,河北是其南下的一个主要方向。燕山一线也就成为我们抗塞外铁骑南下的重要前沿地带。”
慕容垂似笑非笑的说道:“宝儿啊,现在塞外的,可是云中拓跋部啊,拓跋珪那厮对咱们倒是还算恭顺。”
“不错,他是还恭顺!”慕容宝道,“但是儿子要说,父亲,这个拓跋珪,也是一头狼,而不是一头羊,父亲您千万不能小觑他!”
“小觑那是不会。”
“甚至……”慕容宝想了想,道:“父亲,儿子要说一句犯忌讳的话,父亲千万不要生气。”
“你我是父子,有什么不能说的呢?”
慕容宝颇为感动,道:“父亲,儿子以为,如今氐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整合,苻宏,苻睿,苻诜各自为战,成不了什么气候,可以说是不足为虑,但是那拓跋珪,儿子认为,他才是咱们真正的心腹大患!”
“你真的这么看?”慕容垂显然有些吃惊。
“是的。”慕容宝点头,“儿子认为,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,不如趁着他现在羽翼没有丰满,我们提前动手,把他做掉!”
慕容垂惊讶的张大了嘴,确定慕容宝不是开玩笑之后,才说道:“这不行,现在他还算恭顺,我们不能乱来,这样的话,谁以后还敢归附我们?”
慕容宝犹豫了下,才没有继续搭茬了。他知道,现在阶段,如果是父亲慕容垂决定了的事情,那么就就是定了,自己就不宜再多说什么了。
只是如果慕容垂知道,慕容宝之所以这么不爽拓跋珪,是因为拓跋珪拒绝了慕容宝的索贿,而不是因为他真的看这么长远,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。
但是有时候,歪打也的确能正着,这大概就是命吧。 笔趣阁手机端 http://m.biquwu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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